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1969年,上海知青张菊芬到黑龙江讷河去插队。哪料,出发前,她发现自己怀孕了。张

1969年,上海知青张菊芬到黑龙江讷河去插队。哪料,出发前,她发现自己怀孕了。张菊芬恨透了已经分手的男友,但更害怕家人知晓。她决定赶紧趁着插队离开上海。

张菊芬脑子嗡的一声,差点站不稳。刚刚才跟那个信誓旦旦的男人分道扬镳,转眼就揣上了他的种。

她强撑着去找他,得到的却是冰渣子一样刺心的话:“我们分手了!孩子你爱留不留!”

那一刻,张菊芬浑身发冷,她算是彻底看清了,天底下真有人能自私凉薄到这种地步。

指望男人?靠不住!自己捅的篓子,只能自己硬着头皮担着。

她家条件不错,父母宝贝这个女儿,从小没让她吃过什么苦。

通知下乡插队到遥远的黑龙江讷河,老两口愁得几天睡不着觉,生怕娇生惯养的闺女受不了那冰天雪地的苦。

出发前,恨不能把整个家都给她打包带走,吃的穿的用的,塞满了一个又一个包袱。

那几天,饭桌上是父亲变着花样做的地道上海菜。

可那天,夹起父亲精心蒸好的鲈鱼,一股无法控制的恶心感猛地顶了上来,冲到卫生间吐得天昏地暗。父母以为是胃病,催着她吃药。

药灌下去,反胃的感觉还在。

当第三次冲进厕所狂呕时,一个可怕的念头像闪电劈进她脑子里,该不会是……怀孕了?! 算算日子,心沉到了谷底。

肚子里的秘密成了她背负的山,那年头,一个未出嫁的大姑娘挺着肚子?唾沫星子都能淹死她!

别说自己名声扫地,一辈子别想抬头,连带着辛苦一辈子的爹妈都要被戳脊梁骨。

她死死捂着这个不敢见人的秘密,连医院的门都不敢靠近。

眼下只有一条路,赶快走!远远地离开上海!插队反而成了救命稻草。

她一反常态,再也不抱怨下乡苦,天天数着日子盼出发,生怕父母看出什么端倪。父

母只当闺女懂事了,悬着的心放下一半,却不知道女儿心里压着千斤巨石。

火车汽笛长鸣,告别了黄浦江的潮湿暖风,一头扎进东北凛冽的寒气里。

讷河的冬天,风像刀子,刮在脸上生疼。张菊芬裹在厚厚的棉袄里,依然止不住瑟瑟发抖,那冷风似乎能钻进骨头缝。

她总是挑人少的时候出门,棉衣裹得一层又一层,想让宽大的衣服掩盖日渐隆起的小腹。

可纸包不住火,一个刚到没多久的女知青突然显怀,在集体户里炸开了锅。

流言蜚语比东北的“大烟炮”还伤人,走到哪儿都感觉有人在背后指指点点,那些大婶大娘的眼神,像针一样扎在她身上,无处躲藏。她真想找个地缝钻进去。

就在她最绝望无助,甚至想到“一了百了”的时候,同宿舍的东北姑娘王中美站了出来。

王中美没那么多弯弯绕,看见张菊芬偷偷抹眼泪,挺着肚子打水都费劲,二话不说把她扶上炕。

“怕啥!孩子要紧!” 王中美用最朴实的东北话呵斥那些说闲话的,端热水,帮她打饭。

在那个孤立无援的异乡,王中美就成了张菊芬唯一的依靠,硬是护着她平安生下了一个女婴。

抱着软软小小的女儿,张菊芬的心碎成了八瓣。

她一个人,在举目无亲的冰天雪地里,拿什么养活这个小生命?回上海?带着个不明不白的孩子,父母怎么承受?她这辈子都完了。

巨大的恐慌压垮了她,在极度痛苦和走投无路下,她做出了这辈子最后悔、也是最无奈的决定,把孩子托付给当地一户信任的人家。

几天后,如同人间蒸发,张菊芬悄悄离开了讷河,带着一身伤痕和一个永远无法愈合的空洞回到了上海。

从此,“知青张菊芬”这个身份,在讷河被风雪掩埋。

日子一天天过去,那个被她留在东北的女婴,在养父母家平安长大,取名张淑凤。

从记事起,她就知道自己和其他孩子不一样。“妈妈在哪里?” 这个问题在她心里生了根,越长越大,越扎越深。

几十年的思念像关东平原上的野草,怎么烧也烧不尽。

当听到电视里寻亲节目的消息时,张淑凤毫不犹豫就报了名。

茫茫人海,找一个四十多年前消失的母亲,谈何容易?但她不肯放弃:“亲娘还在世上!不管多久,走遍天涯我也要找到她!”

对母亲的渴望,支撑着她,也折磨着她。

她总想着,也许明天,下一个路口,就能遇见那个生了她却又离开了她的女人。

而我们,只能在心里默默盼着,这对被命运残酷分开的母女,能够拥有重逢的那一天。

那一天,纵使山河相隔,岁月蹉跎,泪水和拥抱或许能填补那长长的空白。

她们的境遇尖锐地问我们:命运风暴来临前,个人的小船何处才是避风港?时代的巨轮轰鸣向前时,该如何护住那些微小却不该被碾碎的个体尊严与温情?